難忘那一張笑臉——新高一學生潮汐夜影的軍訓實錄

　　窗外，夜涼如水。午夜夢回，我竟然有一種恍惚的感覺。我的腦海里不斷地跳躍著一些層次模糊的畫面：一張吱呀亂叫的硬板床，一襲硌生生的薄被，一盆不削皮的難以下咽的土豆，一個臟兮兮的衛生間，一個烈日炎炎的夏日，一聲粗暴的責罵……還有，那一張臉，一張笑臉，一張讓我們感動得熱淚盈眶的笑臉……我猛地驚醒，環顧四周，才發現自己正置身于溫暖的家。掐指算來，離開軍營已經一天了，準確地說，是離開那張笑臉一天了。兩種說法似乎沒什么不同，但在我心中，還是有些本質的差別。

　　翻來覆去無法入睡，想起媽媽布置我寫的軍訓日記，便打開電腦，面對著一張白框，呆呆冥想。若是按套路來寫，一般會說陽光雖然毒辣，但我們依然咬緊牙關，絕不放棄云云；亦或是教官要求嚴格，管理嚴厲，我們憑借一股堅毅的作風終于取得好成績之流。

　　但我不想這么寫。

　　因為我們班級的軍訓超出了這個套路。

　　白天，其他班的學生面沖著毒辣的陽光筆直地站著，一旦有人稍微動了動，哪怕只是低一下頭，一個個如惡狼狠狠盯著獵物似的教官就會立刻破口大罵。而我們班的同學卻可以在陽光肆虐時躲在樹蔭下乘涼，可以在軍姿訓練時悠閑地換一換姿勢……面對這些，我們的教官也只是寬容地微笑著。

　　就是我們這么一個看似極其散漫的班級，在最后一天的隊列表演中，卻以超出第二名近一倍的分數登上冠軍的寶座。許多人百思不得其解，其他班的同學也充滿質疑……只有我們自己才知道這中間的原因。

　　如果你想聽，那我樂于將這幾天的經歷一一道來。我的目的有兩點，一是為了紀念我們那位一直微笑著的教官，二是想證明一個道理：投之以桃，必然報之以李。

　　對了，在寫之前還要說明，我沒有問那位教官的名字，下面就以小A教官稱呼吧。

　　遭遇猥瑣教官

　　我們學校的軍訓，只有短短的五天。在前兩天中，我們班就換了三個教官。我清楚地記起第一個教官的模樣。他的手臂總是在身前緊緊環抱著，他的身體總是向前低低佝僂著。在沖我們叫嚷時，他的眼睛總是瞇成一條線，頭使勁向上仰，似乎要將脖子擰斷，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。他不但相貌猙獰而猥瑣，聲音粗大而刺耳，還好像天天不刷牙似的，一句話里不帶臟字似乎就能要了他的命。

　　有一次站軍姿，我們班的副班長輕輕晃了一下，這位教官當即破口大罵：“你丫傻X吧！”嘴角向上駑，擺出一副兇狠的模樣。誰知我們副班也不好惹，從小就在體校練散打和游泳，胸圍達到了驚人的102，一拳捶上去自己手臂震得發麻。副班平時最恨別人罵他，當下哪能忍住，當即回應道：“你才傻X！”聲音比那猥瑣教官高出幾倍，幾乎震得旁邊樹葉都簌簌發抖。

　　猥瑣教官見學生竟然不忿，將雙手狠狠搭在副班肩上，道：“我罵你一句，你竟敢也罵我一句……”還沒說完，副班又怒吼起來：“你想干嗎？”推著教官向前走了幾步。猥瑣教官見這學生竟然比自己還兇，又見他膀大腰圓，估計真要逼急了也不好惹，當即慫了，將手迅速抽了回來，拼命擠出一副笑容，低聲道：“咱倆平了。”

　　看到他如此模樣，不光是副班，其他學生或忍俊不禁，或捧腹大笑，搞得那猥瑣教官手足無措，不知該發脾氣，還是接著裝出一副笑臉。

　　接下來的兩個教官，也不比那位猥瑣教官好到哪兒去，都是背著手，弓著腰，神情兇狠、說話粗俗的模樣，也只有身上的軍裝才能把他們從市井小混混中區分出來。

　　所以，當聽到小A教官要來接管我們班時，幾乎沒有一個人對他還抱有什么期望了。